第二十五回(2)(1 / 1)

第二十五回(2)

于是快步上前拉着厉天闰的手道:“哎呀厉兄,好几年都没见面啦,还认识小弟么?”厉天闰对韩明再三审视。Www.Pinwenba.Com 吧那校尉见厉都监亲自迎了出来,也就知趣地走了。韩明见那校尉离去,赶快主动地拉着厉天闰进屋。

一迈进屋门,韩明立即道:“冒昧了,我其实是令兄厉天佑的朋友。今天我和他一起来到江宁,我俩都没到过这里,他让我先来打听一下你的住处。他现在客店等候我的回音。不料在街上碰到这位校尉,我只好跟着他来见你了。”厉天闰道:“我那哥哥他怎么不直接来?”

韩明道:“他怕别人认出来不方便。我这就去请他来。另外,我们还有两匹马,府里有没喂的地方,能否一起牵过来。”厉天闰道:“不妨事,可以牵过来。”韩明扭头出去了。这边厉天闰疑惑了不便直接来?让人先打听我的住处?怕别人认出来?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哥哥大老远来了,得先准备吃的,待会儿来了就知道了。他立即吩咐厨上准备饭菜,招待兄长和朋友。

大约一刻钟功夫,厉天闰听见门口“哒哒哒”的马蹄声,约么是哥哥来了,他向门口迎来。果然,他看见兄长厉天佑和他的朋友在门口下了马。

他急忙上前,拉着哥哥的手道:“哎呀,你是哥哥,我们十多年都没有见面了,再不来,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厉天佑跟着厉天闰往里走,一边说道:“兄弟,真想煞哥哥了。”厉天闰道:“咱妈还好吧?”

厉天佑道:“还算可以吧,我在外边给人扛长活,也有几个月未见她老人家了。”说着话,三人进了书房。厉天闰朝外面喊道:“有贵客,快点上茶。”一个女仆进来给三人斟上茶,便出去了。

三人坐下后,弟兄两个有说不完的话。厉天佑问:“兄弟,一别十八年,不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厉天闰道:“哥哥,那年辞别你和妈妈,跟着姑姑到了蕲春。姑姑没有孩子,他把我视同己出,送我到村塾读书,又让我跟名师学艺,后来我就考上了武举,再后来朝廷委任我为常州团练使,前年改任江宁府兵马都监。”

厉天佑道:“哦!兄弟还算一帆风顺。”厉天闰道:“哥哥,听说你也跟名师学过艺,有一身武艺,不若你也来江宁,我推荐你谋个一官半职,替朝廷出力,如何?这不,此次朝廷命我与广德军的都督郭师中一起去征方腊,你可随军立功,回来我就有机会替你说说。”厉天佑想:“嗐!我还没张口劝他投靠天元圣公,他倒先要我做那鸟朝廷的什么鸟官。”

于是他道:“闰,不是哥哥我说,那朝廷现在坏了,成天弄什么花石纲,把东南一带的老百姓害苦了,老百姓现在就像干柴上浇了油,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把朝廷推翻。你说呢?”

厉天闰道:“哎呀!这个我也知道一些,不过,朝廷可没有亏待我呀?”厉天佑道:“兄弟,听有些文人说过‘忠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当今朝廷混了,我们何必再为他卖命,当老百姓的罪人。”

厉天闰沉默不语。厉天佑见厉天闰有所松动,忙乘机又说:“兄弟,实话对你说,我现在是天元军中一员大将,今天奉天元圣公之命,来要你投靠天元军。”

厉天闰一听,脸色大变道:“哥哥,原来你是为这个而来?”厉天佑道:“是的,怎么啦?”厉天闰道:“这个万万使不得。”厉天佑道:“怎么使不得?”厉天闰道:“哥哥呀,自古常言:‘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人家没有亏待咱,咱咋能背叛人家。啥叫‘恩断义绝’,就是知恩不报,义也不存。”厉天佑道:“嘿嘿!你倒是春风得意,知道老百姓啥感受不?我也听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当朝廷不管老百姓死活时,他也就该倒台了。”他倒记住《告天下万民书》中的词了。厉天闰又沉默了。

正说到这里,有下人来报说:“饭菜已做好,在哪里吃?”厉天闰由于心情不佳,冷冷地道:“就在书房吃吧。”下人去抬了一张桌子,搬了三把椅子,放在屋中间。

菜上来,厉天闰让哥哥坐主位,自己相陪,韩明打横。厉天闰默默地给哥哥和韩明倒上酒,强装笑颜道:“哥哥,咱们先吃饭吧,其他事饭后再谈。”厉天佑因韩明在场,也只好道:“来来来,吃饭,吃饭。”厉天闰端起酒杯,和厉天佑、韩明共同碰了一杯。此后厉天闰也劝了几杯酒,但终究气氛不太和谐,饭菜也就味道淡了。

吃完饭,三人又坐在了茶几旁。下人把剩饭和桌子撤走,给三人换了新茶。厉天佑忍不住又问:“兄弟,你到底咋想,你就直说。”厉天闰到此,真的乱了方寸,不知怎样对哥哥说才好。

只是低头不语,唉声叹气。韩明倒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厉天佑是个性急的人,他站起来大声说道:“你倒是说话呀,你要是愿投天元圣公,就跟我走。你要还是为朝廷卖命,我就不再认你这个兄弟,咱俩两军阵上见!”韩明见兄弟两人就要反目,忙劝厉天佑道:“来来来,坐下说话。”厉天佑见兄弟还是不做声,哪能坐得下来。他又道:“要不你把我们两个绑了,请赏去吧!或许朝廷还能给你再升几级。”

厉天闰听了这些刺耳的话,也站起来道:“哥哥,你只知道你无牵无挂,我孩子老婆都在这里,家里姑姑又年纪大了,我要投了贼,一家老少谁来管?”厉天佑一听“投贼”二字,无名火起,怒道:“一家老少,可以接到帮源峒,但你不要再提那贼不贼的。好好好,你既不愿跟我走,咱们阵上拼个你死我活,韩明咱们走。”

韩明见兄弟两个要闹崩,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厉兄,不要急嘛,我们先走,让天闰哥哥再考虑考虑嘛!”然后对厉天闰道:“天闰兄,我们先走,你再权衡权衡,咱们后会有期!”

厉天佑和韩明出了书房,厉天闰也站起身跟了出去。韩明赶快跑到后面去牵马。厉天闰想到兄弟俩十多年没见面,说道:“哥哥,住一晚再走吧!”厉天佑道:“你已不是我兄弟,休再叫我哥哥,你要不绑我们,我们就走了。”正好韩明把马牵来,厉天佑翻身上马,也没再和厉天闰打招呼,打马就出门走了。就这样,十多年没见面的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厉天闰回到书房,想起今天这场兄弟会面,言语不和,哥哥一气之下,不告而别,又想到自己处于两难之地,不觉暗自垂泪。但是他又想,如果就此投靠贼人,背叛朝廷,必将落下千古骂名。他决定还是服从枢密院差遣,跟随郭师中前去平贼,哪会刚好就在阵上碰到哥哥呢?次日,他把家中安置一下,带了数十个亲信兵士,骑马往广德军与郭师中会合去了。

且说厉天佑同韩明从厉天闰的都监府出来,由于没有说服弟弟来投,心里只觉得有团棉花堵着似的,所以他不停地打马。在路过广德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也不管,只顾往回跑,韩明在后面紧追慢追,返回到帮源峒时,已是半夜时分,方腊已经歇息了。于是他们只好先回自己住处睡下。次日,厉天佑早早起来,叫上韩明来到帮源洞见方腊。

方腊一见厉天佑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办得不顺。厉天佑尚未开口,方腊道:“好了,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歇息去吧。”厉天佑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方腊见厉天佑愣在那里,便道:“我猜到你弟弟不会来投,他弯子不会转得那么快。需要有个过程。下面你听我的就行了。他终究是会来的。”厉天佑着实摸不着头脑。但韩明已经会意。

且说郭师中到了广德军后,一面制定作战方案,一面等待厉天闰和王寅,还派人到两浙路和江南东路催趱兵马和粮草。两日后,王寅和厉天闰都到了广德军。郭师中见二人到来,设宴招待了他们。

宴席上,郭师中把他的打算告诉了王寅和厉天闰。他说:“前次蔡遵和颜坦从东边进入睦州,犯了军事大忌。睦州是贼人控制的范围,贼巢又在帮源峒,位于睦州西部边陲,从东面进入,战略纵深太长,朝廷兵马未到帮源峒,早已为贼人侦知。

必然会事先布置好伏击圈,等待官军往里钻。那么,全军覆没就在所难免。我想此次咱们的行军路线是,两浙路和江南东路的官军在宣州的宁国县汇合,此事我已派人前往两处知会。会齐后,沿西津河东侧直扑绩溪,如敌来迎,就在绩溪一带打一仗,然后乘胜扫荡贼巢帮源峒。如贼不出,则围而歼之。两位将军以为如何?”

王寅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各路人马何时能够会齐。”厉天闰道:“前日我来广德军时,听说江南东路委派四名团练使,分赴各州,催趱人马,估计不日即将到宁国会齐。”王寅道:“还要派人再催,免得贼又有了充分准备,我们就会再次被动。”

郭师中道:“唉!催是催,但兵员分布太广,一下子集中起来也非易事。况且现今各级官吏享受惯了,很难让他们紧张起来,办事不力呀!”然后他端起酒杯道:“来来来,为了一战剿灭贼人,干杯!”王寅和厉天闰都端了起来,一饮而尽,三人把空酒杯对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次日,三人并辔向宁国县而来。

三天后,江南东路和两浙路的人马陆陆续续都来到宁国县会齐。共十路人马:秀州兵马都监张威苏州兵马都监徐方湖州兵马都监孙文礼杭州兵马都监徐吉越州兵马都监祁海以上五路人马系两浙路制置使陈建派遣而来,各带三千人马,宁国听令。杭州团练使邬福押运粮草。

宣州兵马都监郭世广池州兵马都监苟正歙州兵马都监孔万太平州兵马都监叶玄光江宁府团练使石永春以上五路人马系江南东路制置使寇颖派遣而来,各带三千人马,宁国听令。宣州团练使温克让押运粮草。

以上各路兵马指挥使多为兵马都监,与郭师中、王寅、厉天闰官位相当,但有朝廷兵符印信和枢密院牒文,因此都听三人指挥调度。

却说朝廷兵马在宁国集结齐了以后,为了不影响作战,郭师中让粮草就囤积在宁国,每天派车辆按日用量送到前方,仍令邬福和温克让守备粮草。一切安排妥当,郭师中和王寅、厉天闰带领十路人马,共三万大军,号称十万,浩浩荡荡沿着西津河东侧杀奔帮源峒而来。正是:十万天兵征妖魔,浩浩荡荡出宁国。

且看天公不作美,片甲不回谁之过。

毕竟不知郭师中率领三万大军南下征方腊,胜败如何,方腊的天元军又是如何迎敌,且听下文分解。

褚先生语:朝廷官员不到万不得已,被无奈,谁肯落草为寇?你看,厉天闰亲哥哥来说也不行。郭师中不知方腊底细,三万兵、十员将,满以为马到成功,不说杯水车薪,也是难以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