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2)(1 / 1)

第十二回(2)

小喽啰赶紧用解药给他三人灌下去,少顷,三人肚里咕咕噜噜作响,放了几个响屁,清醒了过来,卫亨道:“哎呀,方才这酒好大劲道,才喝了两碗就晕了。Www.Pinwenba.Com 吧”黄爱听了,忍住笑,抖着那封信道:“多亏了它,否则几位都已做鬼。”叶贵道:“哦呀,原来是被你们麻翻了。”黄爱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们都是山上人,专一在此探听消息,迎接各路英雄豪杰。今日把你们当做客商劫了。这就送诸位上山。”于是黄爱让小喽啰烧了香汤,伺候他们三人沐浴更衣,然后亲自引他们上山。

三人跟着鬼难缠黄爱来到山上,小喽啰先去报信,说是宝光寺圆觉大师推荐三位英雄来入伙。陈十四听了大喜,同着谈笑天李玉,窜山猫郭庚,旋风腿朱同,独目兽许定一同到大寨门外相迎。

几位英雄执手来到聚义厅,陈十四叫安排下筵宴款待叶贵三人。席上陈十四把李玉、郭庚、朱同、许定介绍给他们,叶贵也把赤尾鹤卫亨、白头翁雷炯介绍了一番。九筹好汉在山上痛饮了一回,直至更深方散。宴罢又让小喽啰安排三人住处,自此叶贵等三人在方岩山落草,陈十四时常安排下筵宴,众弟兄在山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十分快活。

话分两头。且说陆行儿在归安杀了县官刘振及渔霸一家四口,湖州知府把此案报告给了时任东南制置使的童贯,还把此案报给了东南防御使朱勔。朱勔闻听此事,就知道此事与石生有关,于是拍案大怒,叫人立即把石生拘来,当庭审问。

朱勔问石生道:“石生,是你让你外甥去把归安知县杀了?”石生忙跪倒在地道:“老爷,小的实是不知。”朱勔道:“胡说,是你来我这里诉说,我没有向着你,定是你出的主意,让你外甥干出来的。”

石生道:“小人委实冤枉。”朱勔道:“不打谅你不招。左右与我拖翻在地,先打五十大板。”随即上来几个彪形大汉,把石生按倒在地,一边一人抡起板子向石生上和腰间,以及腿肚子上轮番打来,板子直像雨点似的落在了石生身上,顿时鲜血染红了衣服。初时石生还不停地喊叫“冤枉”,到后来石生竟昏死了过去。朱勔叫人用凉水把石生浇醒,而后问:“招不招,不招再打。”

石生情知熬不过,只好招说:“小的当初见老爷没有为小的说话,只好托人捎信给外甥陆行儿。让他自行解决。”朱勔道:“你可知教唆杀人与凶手同罪?”石生道:“小人知晓,但求老爷看在这些年跟随老爷的份上,从轻发落。”朱勔道:“好吧,念你这些年办事还算肯出力的份上,我给苏州府尹讲一下情,轻判与你。”于是把此案转交给了苏州府。原来,宋朝时,除了各级州府县正式衙门,其他衙署无判决的权力。

此案到了苏州府,苏州府尹冯克让看了文案,觉得石生并非凶手,况且往日石生也常到苏州府办事,因此认得石生。朱勔又托人捎话说,要知府适当从轻判罪。冯克让也就顺水推舟,判石生刺配秀州牢城。择日刺了面,钉上刑枷,办了文牒,着两个防送公人押着石生上了路。

且说石生的朋友窜山豹子萧逸闻听石生被朱勔问罪,后又发配秀州牢城,想着朋友一场,不能不管,于是请了一天的假,做起神行法向衢州给石宝送信。到了石宝家里,石宝不在,却见到了陆行儿和李玉龙。陆行儿说石宝点卯去了,萧逸把石生发配秀州的事情告诉了陆行儿后,说道:“我只请了一天假,须马上返回。”陆行儿谢了萧逸,萧逸告辞,自回苏州去了。

且说傍黑石宝回来,陆行儿把萧逸来送信的事给三舅石宝说了,石宝道:“还好,我在秀州几年,有些朋友,可以帮忙,不过你和玉龙贤侄还要到秀州走一遭。”晚饭后,石宝接连写了几封信,交给陆行儿。并交代陆行儿到秀州后,如何找那些人说了一遍,然后要陆行儿和李玉龙早点安歇,明日一早就起程。

次日一早,陆行儿和李玉龙起床,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拉马出了衢州。又过了一日,两人到了秀州。他们先在客店住下,次日一早,先到秀州府找到文案师爷玉搔头娄敏中,陆行儿把石宝的信交道娄敏中手上,娄敏中展开信看了一遍后道:“此事不妨,我先给刑名师爷说一下,待犯人到后我自有安排。回去告诉你三舅,让他放心好了。”

听到娄敏中说得这么轻松痛快,陆行儿一颗心放到肚里。接下来他又将其他几封信送到三舅石宝的一些朋友手里,差不多都表示愿意帮忙,陆行儿才找了一家稍偏僻的客店住下,等待石生的解来。因为秀州离苏州、湖州较近,所以他白天一般不出门,躲在客店等候石生到来的消息。

且说石生同着两个防送公人上路,原本可以从陆地走,但因近日朝廷运送花石纲,船上装的货物太大太高,有时桥下过不去,各地官府便把诸多河流上的桥梁全部拆掉,石生他们无法徒步过河,只好向苏府尹搭乘便船前往秀州。

经过了解,有一艘去秀州搬运花石纲的大船,从此处路过,经府尹出面说和,船上押运官同意他们搭乘。但船舱不允许他们进去,说是机要重地,闲人免进。石生只好坐在船头,而两个防送公人却可以在船上到处走动。你道那两个防送公人姓甚名谁,原来是苏州府衙绰号没脸皮的冷恭和绰号没睡醒的张俭,他二人原也与石生相识,今次派他俩来押送石生,也是知府的有意安排,为是路上不让石生受苦,如若是别的生人,在路上那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你就是有好酒好肉管待,也少不了挨打受气,这是那时的习惯。

且说石生同着冷恭、张俭上船以后,沿着大运河南来,幸得天气好,风平浪静,石生坐在船头上,一边走路一边观赏风景,倒也不算寂寞。冷恭和张俭两人因对石生放心,也就不怎么戒备,在船上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有时与船上差拨聊聊,问长问短,还了解一些东京的人文故事、风俗习惯、繁华景象。

他们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高兴处,还把自己带来的酒食送给差拨们享用,慢慢地也就和船上差拨们混的熟了,还说以后遇机会也到东京看看。差拨们都道:“我们经常来此,你们闲时打个招呼,可乘我们的便船前去。”冷恭和张俭高兴得喜笑颜开,抓耳挠腮。也算路上长些见识,走得高兴。

冬天里,天黑得早。看看夕阳西下,阵阵冷风袭来,在船舱外也冻得不好受,冷恭和张俭舍着脸皮向差拨们求情,能否找个空船舱避一避风寒。差拨们看聊得熟了,船是空船,空舱多的是,便去监押官处通融,还好,监押官对差拨们交代,只是不要出了差错便好。

差拨们乐颠颠地回来,说监押官大人同意了。便在船尾找了一个空舱,让冷恭、张俭、石生三人都进去避风。到了戌牌时分,河面上又起了浓雾,三五十步看不见人。他们躲在船舱里,把带来的酒食倾囊拿出,和差拨们边吃边聊,倒也快活。

谁知到了午夜时分,不知从何处上来百十人,爬上船尾,为首的有四个,上得船来,四处找石生他们,等来到石生他们避风的船舱,看见石生带着刑枷,便问:“那带枷的是苏州石生石大哥么?”石生忙道:“正是在下,不知诸位光临,有何见教?”为首的一个道:“哥哥不认得了?兄弟是太湖上人称赤须龙的费保,这三个兄弟便是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成。去年要不是哥哥做成,弟兄们今已倾家荡产。今特来相救。”

说罢,就要让小喽啰们动手,石生赶快阻住道:“休要动粗,都是自家人。这两个防送公人是我在苏州的弟兄,一路好生看待我。”这些差拨也是一班穷苦人。如要救我,我和两个兄弟自去,休要坏了他们性命。费保又道:“兄长,差拨可以放过,只是这差官,数年来在江浙一带搜刮花石纲,害得此处百姓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又转脸问几个差拨:“那差官在哪个舱里?”

一个差拨只好出得船舱,手指前面亮着灯的大舱,说道:“那个便是。”于是费保等也不再听石生说什么,便一窝蜂去到前面舱里,那差官正躺在铺上就着灯光看书,费保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刀,那差官头一歪滚翻在地。

一个差拨道:“前面舱里还有十几个押船军汉。”费保领着一伙人又在差拨的引领下,包围了军汉们的船舱,费保大喊:“领头的出来!”一个虞侯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登上官船?”

倪云也不答话,上前一刀,那虞侯的头早滚落船板。费保又喊道:“都举起手来,排着队出来。”里边那些军汉见虞侯的头已被砍下,都乖乖抱着头一个个排着队走了出来。费保道:“尔等兵丁既已投降,有愿随我等往太湖聚义者,随我前去。”

一军汉道:“我们家眷都在中原,暂时难以跟随大王举义。望详查。请容许我等归去搬来家眷,那时归顺大王如何?”费保道:“情理如此,岂有不允之理。尔等去吧。”

那军汉道:“既大王如此相待,必当投顺。”费保等又来见石生,道:“如兄长不弃,便请一同至太湖打家劫舍,共享快活!”石生道:“今已犯下如此大罪,何处可以容身,只有跟随贤弟前去。”

费保等四人大喜,命小喽啰把大船上所有能带的东西,全部搬到小船上,然后把石生扶上小船,飞也似向太湖而去。那只大船任由在运河上漂流,后来军汉们看无法回乡,只好到苏州苏杭应奉局报与朱勔知道,朱勔又发派新任船监前往秀州采办花石纲,此是后话不题。

费保等一干人来到太湖洞庭山大寨中,他四人把石生请到交椅上坐下,扑翻身便拜,费保先把倪云、卜青、狄成等三人向石生作了介绍,然后道:“江湖上都称我们作‘太湖四义’,今请得哥哥上山,就请哥哥为山寨之主。”石生连忙起身道:“如何使得,石生得一安身之所足矣,安敢僭位。”费保道:“没有哥哥极力相救,众弟兄已无处存身也。”正是:英雄处世义当先,记得当年恩泽时。

滴水之恩涌泉报,关圣应为百世师。

毕竟石生对费保等有何恩义,石生是否做了山寨之主,且听下回分解。

褚先生语:落草、为盗同义也。叶贵、石生均为被无奈,只有落草,方能逃得一命。人间没有活路,只好落草为寇。“四义”有恩必报,不失好汉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