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后已
形势危急,张巡立即安排,命雷万春率刀兵及一千将士在西面隐藏,命南霁云率一千弓箭手至西北叛军后方,史民率一千骑兵至北方,自己率两千将士从侧翼杀过去。Www.Pinwenba.Com 吧
准备时间只有三刻钟,一切到位之后,先由南霁云率弓箭手射杀,叛军第一轮攻击定会被打乱,射杀第二轮的时候,叛军肯定会回头追杀,这时,史民从北方穿插过来,铁骑打乱阵型,南霁云撤军,本人参战,射杀主将,雷万春同时斩杀过来,打他个晕头转向,措手不及,某率两千围剿逃跑的士兵,这一仗要让叛军知道,国不可叛,唐不可欺!
张巡一腔热血再次点燃大军,就连第一次认知的睢阳部队对他紧密的布置都佩服有加,果然名不虚传,尽心配合,因为至少目前,他们还未听过张巡何时败过,叛军不知援军在此,肯定大败。
军令一下,各将领趁着还有的夜色往目的地赶去,基本上将宁陵城包围,而在东南方向,这里是汴水河道,此时河面映耀着血红的光芒,显的那样阴冷,那样诡异。
张巡不敢耽搁,他走的最后,对于这几人的领兵作战能力,他深信不疑,史民彪悍,雷万春英勇,南霁云慎笃,这场仗,他有十足的把握斩杀杨朝宗,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他回头看了眼西面的天空,不知雍丘现在怎么样了。
大军趁着夜色悄悄绕过喊杀连天的宁陵城北门,军队整洁一致,待占据好位置之后,望着城头上艰难拼死到最后的几百余将士,他们的身躯沾满鲜血,他们的双眼充满怒恨,他们的信念直冲云霄,去迎接新升的太阳,升起心中的希望,坚守住,坚守住!宁陵一定可以坚守的住!
看的众将士双眼一红,咬牙切齿,南霁云缓缓站了起来,身后的将士犹如昂起的雄鹰,敏锐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不断涌上的叛军,握弓的右手捏的发紫,只听绷紧的弦一声翁鸣,南霁云高举弓箭,成四十五度射了出去。
随即数千之箭紧跟其后,这不是普通的箭队,他们训练有素,南霁云将一生所悟所学全都倾囊相授,在三千将士中挑选而出,可谓是精益求精,说句实话,他们只听南霁云一个人的命令,这也是许远特许的,也只有南霁云带着,他们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嗖嗖!”叛军只感到突然袭来刺骨的寒气,回头一看,只见无数黑点蜂拥而至,刹那间,双眼一红,重重的砸在地上,长箭直接插进眼中,射进大脑,差点将头颅穿爆,力道之大,让数千叛军死于非命。
杨朝宗正在东南河边指挥进攻,听见一片的惨叫声,城头上眼看就要攻下来的势头被挤了下来,兵败如山倒,许多将士摔在地上,直接猝死,大军瞬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糟。
杨朝宗脸色大变,他没看清弓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先不管敌军在哪,立即敲响警钟,整顿三军,他的兵虽然痞了点,但军纪严明,片刻间就恢复过来,遁甲兵高举遁甲防护,将士围城一团。
这一慌乱,让城头上拼杀的姚訚压力大减,他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急忙清点人数,只剩不到七百余人,立即修复城池,坚守阵地,他的直觉告诉所有人,援军来了,将士士气大增,誓死坚守到最后一刻,哪怕身死,也不能让宁陵落入叛军之手。
在北方的史民听闻这慌乱的马嘶和惨叫声,立即率骑兵狂奔而来,杨朝宗还未反应过来,只感到脚下冰凉的大地微微颤抖,奔涌的马蹄声震人心神,整洁而有敏捷,好强的杀意,他立即萌生退意,看来今日是攻不下去了。
“嗖嗖!”就在他思索间,天空中又出现无数黑点射来,虽然有遁甲兵防卫,可人数毕竟有限,最内侧和两侧的士兵被射杀六百余人,打的叛军窝在一起一动不敢动,杨朝宗怒火中烧,何时被这样欺压过。
立即下令:“后路军率三千铁骑追杀弓箭手,敌军不多,千之有余,速去速回。”听到指令后,后路军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快速上马,前拥后簇的往西北方杀去,他们不仅是要杀掉敌人,也是不想平白死在箭下,这样的死是最可悲的,哪怕战死沙场总比这个强。
“中路军成防御阵势,准备迎接冲杀而来的骑兵,快,敌军不可小觑。”杨朝宗军旗一挥,厉喝道,围在一起的中路军立即发动,由遁甲兵在前,他们以为由那三千骑兵出去,不会再有弓箭。
却不想,刚转换阵型,空中射来密集的箭失,一时损失惨重,还未成型的阵营,方寸大乱,只听西北方马嘶不断,重重的碰撞声砸在地面,不知怎么了,杨朝宗脸色大变,他立即上马,高举军旗向北方喊杀。
他以多年的战斗经验觉得,这只骑兵将是致命的,狂奔之中,竟然如此整洁,这若冲杀过来,大军一定被冲散,那一切都完了,别说攻下城邑,连身家性命都得丢在这,这像是早就预谋好的一样,可为何这时候出现。
他警觉的望了眼东方微微红耀的山峦,此时的他,也渴望白天的到来,那样多少有些安全感,在他的指挥下,慌乱的大军总算稳定下来,还未做好战斗准备,只听一声嘶声大吼:“羊犊奴,还某数万父老之命!”
“杀!”史民彪悍的身躯终于出现在叛军眼前,当他们渴望看到的时候,猛然一收目光,不敢直视,双腿发软,毫无战斗意识,涌起发自灵魂深处的后悔,直至被血红的长刀扫过脖子,惊恐的双眼随着头颅的纷飞而爆了出来,血液像是祭奠数万生灵的喷泉一样,绷紧身子,噗噗的往上喷,死亡骑士再次到来。
杨朝宗彻底慌了,他想起了山东的一座小县城,被他围的水泄不通,可最后有一只骑兵从大军中间杀了出来,那时的队伍还没这个汹涌,可似曾相识的战法和身躯让他明白了那声撕心裂肺的大吼,还某数万父老之命来!
时间放佛随着奔涌的血脉而加速,史民带着骑兵犹如冲击棉花堆里,直插而过,凡是大军四周的士兵,没有一个活命,都在感觉不到痛的情况下洒尽最后一腔热血,祭奠着属于他们的信念,为了金钱和家人。
他们,没有错。
眼看史民就要冲了过来,杨朝宗再也没心思整顿大军,立即收兵,四周六千将士围着他,快速往西方冲去,东南的河流成了他们的地狱,史民一股猛撞,将数千将士逼近了汴水河内,此时寒风刺骨,河水冰凉,一下去,挣扎几下,就起不来了,可以说,下去的,基本上没有活命的。
“哈哈哈!狗贼,哪里逃!”杨朝宗慌不择路,忽然听到一声大笑,只看到血红的陌刀映出他惊慌的面庞,心神巨震,猛抽马匹,他决不能死在这,哪怕什么都没有了,决不能死在这。
西面的雷万春率马冲了过来,就像是一把匕首,正好击中逃亡的狐狸尾巴,瞬间斩断,叛军的身躯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当场摔死,刀兵抡着长刀砍杀,马嘶长鸣,最后一股镇定的叛军被打乱。
杨朝宗趁着身后将士的抵命,快速的往山林里逃,紧跟他其后的只有三百侍卫,这是他重金相聘的番军铁骑,骁勇善战,专门在危难之际保他性命,此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至少这只部队不会慌乱阵脚,给他点滴安全感。
殊不知,这三百番军此时已经慌了神了,要不是将军给的赏钱高,他们真想丢下一切,自己逃命,他们终于见识到连察哈尔都斩杀的铁骑,往日一听到此,都想与之拼杀,可如今见到,才知自己渺小不可及,这不是人所能对抗的了的。
“羊犊奴,留下命来。”将大军冲的七荤八素的史民突然直指西方,冲杀过去,他必须杀了杨朝宗,这样大哥的在天之灵才能安息长存,他至死不忘,雷万春明白,两人在穿插的刹那间,对视一眼,由雷万春接手这溃不成军的万余叛军。
张巡也不是吃素的,见三支队伍冲进去之后,快速包围整个西北面,阻止杨朝宗逃亡,怎奈没有骑兵,速度不够,加上分散力薄,被叛军冲开缺口,两千余叛军杀了出去,史民在后面追杀,可人数逐渐增多,他杀人的速度就这么快,眼看叛军逃出包围圈,他无能为力。
只得气声大骂,转身看向仓皇逃亡的叛军,脑子蹦出几个大字:“赶尽杀绝!”这是他恨之入骨的思想,这是他为之坚定的信念,这些狗杂种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所不干,丧尽天良,死不足惜,在他一刀一刀之下,全都赴了黄泉,许多跳进汴水河,淹死大半。
“啊——!”
“嘶——!”
张巡气垒,没想到自己上场竟然失败了,也不怪他,他的范围太广,‘野心’太大,力量自然单薄,只得清理残余逃亡的叛军,一时也斩杀数百余人,突然听到西方惨叫,大惊失色,可慌乱的马蹄声让他又镇定下来,不是南霁云的部队,可他们此时在哪,那三千骑兵有没有追杀他们,张巡一时担忧不已。
战场上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有这两员大将冲杀,有何打不下来,就是在十万大军中,他们也能来去自如,阻之不及,姚訚望着城下杂乱的军队越来越少,形成了两股交叉纵横的铁骑战将,他的心突然放了下来,心力巨竭,双眼一黑,昏了过去,身为一个文臣,真是难为他了。
城头上的将士热泪纵横,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胜利了,终于胜了,哈哈哈,兄弟们,可曾看到,宁陵胜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哭笑不得,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他们的眼眸中时,也开启了他们心灵的光芒,肩并肩,生死兄弟,看向东方,站的笔直,他们无愧于军人,坚守到最后一刻,他们无愧于战士,欲拼杀到最后一人。他们无愧于父母,无愧于生民,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天地。
男子汉,应当如此。
他们是最后的胜利者,因为他们战胜了自己,超越了自己,提升了自己,完成了自己,他们,将是大唐最英勇的战将,他们,将让敌人闻风丧胆,这就是大唐的军队,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