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呐喊
而在雍丘这片土地上,即将迎接它的苍凉,安禄山见河北战败,大骂史思明,更加迫切的想攻入南下,切断唐军的军资,那样就是北方全部收拢,他也可慢慢迂回,便对南阳(郑州)更加的强攻。Www.Pinwenba.Com 吧
李庭望得知令狐潮还未攻下雍丘,又从侧面打听到张巡的确有一套,念在他昔日救己一命的份上,又给令狐潮精兵五千,辎重半年,命其年底必须攻下雍丘,不然提头来见,这次是真正的军令,之前的他都是带着管军,说白了,算燕军人,但又不算,里外不是人。
令狐潮得到兵力后,大大的增加了他的战斗力,他加紧训练,准备蓄势待发,一击攻破,招兵买马,已经拥有两万之众,不得不说这就是土财主的实力,张巡一生征战,操控兵力都未过万,但正是因为这精兵中的精兵,他屡战屡胜,兵不在多,在精,军不在强,在用,用不在猛,在奇。
他也深知这个道理,可脑子就是差张巡那么一点,所以他每每想起张巡都有点不自信,随之是怒火万丈,豪情壮志,老子就不信你是哮天犬转世,狗屎运忒多!
七月中旬,令狐潮率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雍丘城下,看着修补快完的城墙,一时心里微凉,他只有简单的攻城器械,工匠因为战乱早就隐匿,张巡那次突袭可谓是绝了他的后路,而张巡手中还有两件东西一直隐藏着,或者说,一直没有使用,那就是缴械他的东西,就像有首歌唱的好:没有箭,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令狐潮不在头脑发热,之前他是怀着一股怨恨领兵,他根本目的是想用战争信念所带来的死亡来血祭孟娘,这次可不同,他的家当就这么点,一旦年底攻不下,他的小命就不保,与其畏首畏尾,不如血战到底,斩杀张巡,哪怕丧命,至少能报血仇。
张巡在城头看着他,两人对峙一眼,城头上已经弓箭拉满,就等张巡一声令下,现在雍丘经过半年多的战争洗礼早就有了质的改变,可以说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城墙都是亲自修的,哪有不放心的,里面加固再加固,他们等的就是叛军前来,建功立业。
跟着张巡,所有将士斗志昂扬,觉得自己的生命价值得到了全面的体现,要知道小兵一般都是炮灰,他们守城的,看惯了太多与自己一样的炮灰,而张巡却把每个人的潜力激发出来,并且让他们做到用有所用,战有所战,而且每战还能必胜,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凝聚人心的方式了,而张巡做到了。
他与雷万春各守一侧,这样就可以观察到另一侧的城墙,便能顾及三面,令狐潮望着升上半空中的太阳,军旗一挥,大喝一声:“攻!”所有将士疯狂的往前冲去,中间的人抬着登云梯架上了城墙,每两个人都有一个盾牌侍卫保护。
城头上弓箭手齐刷刷的将箭射了下来,形成了漫天箭雨,一时死伤数百人,但对于两万的大军来说,简直九牛一毛,叛军趁机贴着城墙往上爬,梯子前面是一个钩子,深深的插进城墙的缝隙中,加上梯子上的人数体重,上面的将士一时推不下来。
蚁群大战终于开始,就像是攻入一个高耸的奶酪一样,整个城墙全部爬满了人,攻城梯是造的卓卓有余,令狐潮就是要在单位最短时间内将攻城兵力投入到最多,让逆贼无法抵抗,城头上的弓箭手见叛军即将上来,往后一退,刀兵与死亡骑士及其与战士涌到了城头,拿着收命用的死亡器具等待着。
张巡在一侧指挥,雷万春压阵,将昨天找来的巨石往下砸去,这一下缓解了叛军的攻势,一时砸死摔死几百人,但登云梯出奇的坚韧,竟然让巨石压弯又反弹起来,没有丝毫断裂,令狐潮看的发笑,看你有多少人。
他又立即率八千将士从南门攻入,两方夹击,看你有多少兵力阻隔,这是自攻占雍丘以来,双方以兵力实打实的对抗,张巡命雷万春守住东门,他立即带一千将士前去守卫,先是五百弓箭手齐齐发射,阻隔叛军进攻的速度,射杀了一千人,随后是战士拿着大刀等候。
张巡见形势不容乐观,令狐潮似乎知道了自己的所想,这也难怪,这么多次的失败,他再不改变,就不会是令狗贼了,张巡立即命人下去将床弩推了上来,这是他从叛军那里缴获而来,分东南两侧各一个。
由于床弩占据面积大,挡住了将士守卫的地方,一时变得空虚,张巡也是逼的没有办法,立即带着人上好弓弩,他亲自调整位置,从侧面瞄准令狐潮所站的高楼梯,这是他观察的车巢,攻城的大将都有这个东西,他此时就在上面指挥。
床弩被凸起的城墙挡着,高度更好让弓弩能从凹面出射出去,可城墙方正,不能随意调整位置,他只能勉强瞄准云梯一侧的一个主梁,张巡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射中,强大的冲击力和撕扯力,必然让他的云梯倒塌,一旦主将掉了下来,那就有挽回的希望。
眼看将士厮杀乏力,叛军还在不断的往上涌,城头上见不到人头,只看到空中刀剑乱舞,发出清脆的砍碰声,嘶喊声,号召声,呼叫声,惨痛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这一物种在举办自己的盛宴,血的祭奠。
“啊!”张巡高举五十斤的重锤猛然的砸下开关,床弩瞬间巨颤,带起城面的将士脚底发麻,撕破空气的呼啸声‘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只看到云梯一斜,打了个半转,令狐潮英勇的身子被甩进了巢楼内,随即云梯支撑几个呼吸间,轰然倒下。
身后将士大叫不好,军心一乱,前方攻城的将士回头一看,仿佛失去了主心骨,随之迎接的是冰冷的剑刃与火热的脖颈的接触,叛军攻势瞬时大减,张巡在城头上大笑:“哈哈哈,狗贼以死,还不速速投降!”
他不敢确定令狐潮就这样死了,或许说他有那么丁点不舍,同是天涯沦落人,虽然巢车的支撑架垮塌,但最上面的巢车却未损坏,依旧具有自己的形态,叛军将士已经跑到巢车内寻找令狐潮。
叛军听闻与此,心中大骇,没有后盾的后援,这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们虽然都明白,最前面的人活着的可能性不大,可人是思想动物,总是给自己找动力和理由,只要攻入城头那就是大功一件,而这也是令狐潮下的军令,凡是第一批攻入城头者,无论生还,都给予家人厚报。
可此时土财主不在了,他们这些贫民如何去拼命,得不到保障,几个将领虽然在后面催促,可攻势依旧被唐军压了下来,张巡杀意暴增,他突然觉得,令狐潮这次要是不死,对雍丘将会更加凶残,便调动床弩,下面垫着巨石,太高位置,瞄准巢车。
将士从里面刚好发现晕头转向的令狐潮,被他一个惊醒,立即问道:“他娘的,战事如何,摔死老子了。”话语刚完,一股本能的感觉袭来,好强的杀意,他发现自己身边全部围着百余将士,虽然不多,可形成了一个明显的人堆,这是绝好的射击目标。
“快!快撤离,分散到两边攻城,有个屁事。”令狐潮抓住框架站了起来,脑子眩晕的往后退了几步,将士急忙往前涌起,这时是人最紧促的时候,张巡抓住时机,将弩微微往上调了调,在人堆的前面肯定是令狐潮。
他立即喝人一锤砸了下去,手腕粗的箭矢窜了出去,直射紧促的人群中,一下像炸开锅的蚂蚱一般,数十人被震的摔倒一侧,中间的五人前拥的身子固定在哪,一动不动,他的背后插着两丈长的箭矢。
身心剧震,瞬间乏力,惊恐的想回头看去,可怎么都使不上力,因为箭矢狠狠的插进泥土里,就像是引水渠一样,将五人的鲜血顺着它的箭身导入大地,回归母亲的怀抱,令狐潮差点傻了。
他刚刚要不是头晕往后退,射杀的一定是他,现在箭失正好从他胯下穿过,差几公分就小命不保,他的脊椎冷汗直冒,望着不甘屈死的将士,他双眼血红,听着临死前的呜咽声:“将、将军、您,您没事,就、好、好好。”
“啊!”令狐潮彻底崩溃,仰天大哭,血液不停的涌上脑门,他的精神在重压下差点癫狂,大骂逆贼:“血债血偿!还我兄弟!”
“血债血偿!还我兄弟!”瞬时,整个萎靡的叛军一下骁勇了起来,号召声响彻四野,激起无数鸟群飞走,就连远处的野狼都夹着尾巴,呜咽一声快速逃遁,这比野兽还可怕的威慑压进整个雍丘守将的心头、
张巡暗叫不好,刚才欲心太重适得其反,这便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