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回 流星
沈云勤忙接过来仔细端详,只见那册子略显黄旧,想来已有不少年头。册子封面上写着“流星剑法”几个大字;翻开来,扉页上又用小字写了几行警示,无非是“非藏剑山庄弟子不得习练,违者必遭天谴”之类的话语;再翻下去,便是流星剑法的剑谱。
沈云勤习武时间不长,并未见过真正的剑谱。若是武林高人,一眼便会发现他手中的这本剑谱只有剑法而没有心法配合;换句话说,这样的剑谱即便练了也只是个样子货,碰上真正的武林高人,可以说不堪一击。司徒穆父子自然是知道的,见沈云勤捧着这样的一本剑谱看得兴致勃勃,相互对视一眼,却也不去说破。
沈云勤早已完全沉浸在剑谱之中。
流星剑法讲究身法灵动、招式繁多,舞起来剑光闪耀、如见流星,花样百出,煞是好看。虽无对敌之功,但用来观赏倒也颇为赏心悦目。沈云勤不解其中奥秘,看着那册中人物舞剑之姿,顿如百爪挠心,恨不得当即便练习起来。
却听司徒穆咳嗽一声,沈云勤这才回过神来,略有些尬尴地将册中收好,再起身向司徒穆施了一礼。
“多谢世伯。”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帮个忙罢了。不知沈公子拿到剑谱后意欲如何?尊师可曾有所交代?”
沈云勤想了想,道:“师尊当时说了,先让我将这流星剑法练至九重,方可为他报仇。晚辈这就打算开始练习,争取早日练至第九重。”
司徒穆闻言,不由得面露古怪,摇头笑了起来,司徒求缨也是忍俊不止。
沈云勤奇道:“晚辈说的,可有何不妥?”
司徒求缨道:“沈公子,南宫世叔怕是没跟你提过吧?这流星剑法最高只有八重,哪来的第九重?”
沈云勤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师尊分明是让我练至九重,分明是这样说的!”
司徒穆叹道:“怕是南宫贤弟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又怕你当时血气上涌,不知好歹枉送了性命,方给你留了一丝希望。待你拿到剑谱时,已过了数日,心神安定了些,这才能静下心来慢慢领会他的意思——他是让你不要去送死,好好过了这一生啊!”
“不会的!师尊托我帮他和小蝶姐报仇!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沈公子,沈世侄!莫要激动,我想南宫贤弟也是一番好意,不要让他的在天之灵再次伤心啊!”
“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剑谱会不会拿错了?会不会弄错了?一定会有第九重的!一定会有的!师尊他不会骗我!不会骗我!”沈云勤目光如电,直射向司徒穆父子。
“沈公子,燕姑祖的剑谱就是这一本,我敢保证,绝对没有弄错。”司徒求缨迎上沈云勤的目光,坦诚道。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不会的……”沈云勤如遇雷击,眼中的神采一下子涣散开来,口中喃喃着,不住地将那本剑谱翻来翻去。
见他如此模样,司徒穆劝道:“沈公子,且听老夫一言。你先在这里住下,好生调养精神,这剑法的事,便按你师尊说的去练。管他八重九重,反正不练好前八重,纵是有第九重也是无用不是?”
沈云勤听了这话,脸色方好看了些。司徒穆见已谈不下去,便叫人唤来兰麝和鸳鸯,仔细叮咛了二人几句,这才让她们扶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沈云勤回房间去了。
看着三人的身影离开院门口,司徒求缨哂笑道:“没想到,竟是个傻小子!价值万金的灵药可以随便送人,送上门来的女人也不懂得享用。方才只要他一点头,我司徒家的财资怕有一半便要姓了沈,可在他眼里似乎还不如那没用的剑谱值钱。这样的人,纵是刀枪不入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人骗得团团转?”
司徒穆正色道:“你切莫小看了他!我以女色诱他,便是要观他心志。兰麝和鸳鸯都是娇俏柔弱、媚骨天成,寻常男人见了,很难把持得住,我又在他饭菜茶水里加了些不损身体的催情之物,想不到这小子竟然仍能坚持。看来,那刀枪不入的法门很可能与童子身有莫大干系。”
司徒求缨皱眉道:“那岂不是对我司徒家毫无用处?”
司徒穆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想把剑谱还给他后便送他出去,自此不再往来。我甘州司徒家大业大,没必要为了已经不存在的藏剑山庄强出头,得罪了如日中天的灵剑、青蛇、嵩山三派。可如今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司徒求缨道:“爹爹可是为那些消渴丹苦恼?”
司徒穆道:“正是。那些消渴丹不拿在手里,心中总有些放不下。看来还得与他虚与委蛇一段才行。真不知这小子为何有这么好的运道,从满门屠戮中逃得性命不说,又得了这么些珍贵丹药。”
司徒求缨笑道:“爹爹,刚才孩儿的演技可还看得过去?”
司徒穆亦笑道:“甚好!这消渴丹一旬才服用一丸,一个月只需三丸;你这么一说,那小子便会一月给我十五丸,到时候将其他的发卖了,却又是一笔横财!哼!我倒有些喜欢那小子了!”
司徒求缨又道:“只是此事还是要做得隐蔽些,莫让他察觉了。这小子方才看着我的眼神凶得很,孩儿真有些怕……”
司徒穆摸了摸胡须,道:“无妨。他所凭的无非是刀枪不入的童子功罢了。待为父寻个时机,不动声色地破了他的童子身。到那时,他便只能听我们摆布了。”
司徒求缨凑趣道:“兴许除了爹的消渴丹,藏剑山庄山外密室中的其他宝贝也将归我们司徒家所有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正欢畅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司徒穆平日里好丹青书画,在家中素来喜静,闻得喧哗不由得眉头一皱,向站在屋角侍候的一个婢女挥了挥手。那婢女会意,快步去了。不多时,昨日里陪同司徒求缨一同出城的老管家便哈着腰,颠颠地跑了过来。“到底出了何事,在那里大吵大闹?”司徒穆阴沉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