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回 奇药
司徒穆父子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是何奇药？”
二人对视一眼，司徒穆摇头苦笑道：“事关自身性命，谁又能真正放得下？是老夫唐突了，沈公子原谅则个。”
沈云勤却没有理会，而是把心神浸入腕上的黒木手环之中。
黒木手环乃是从淀元道人身上得来的，里面存放了许多珍贵丹药。自从得到这枚手环起，沈云勤便只将它作为一个储物的容器，从未仔细检查过淀元道人留下的遗物。如今借着这个由头，这才大致盘点了一番。
本来他只想寻些认得的玉清丹，忽地，沈云勤灵识一动，似乎发现了什么。心念一转，手中已多了几枚黑色的丹药。
司徒穆父子先前见他忽然不语，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脱口而出，真到要拿出时便心存犹豫，毕竟灵丹妙药乃贴身之宝，若非血亲又或天大的交情，极少有人肯拿出送人。虽然心中不满，却又不好发作，更不能拉下脸去讨要，只好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干坐在那里等待。好在沈云勤很快便回过神来，将几枚丹药摊在右手掌上，向二人递了过去。
“这、这是……”
望着那几枚丹药，司徒穆父子倒吸一口凉气，同时站了起来。
司徒穆惊道：“沈公子，此物从何而来？”
沈云勤搔搔头皮，支吾道：“是……晚辈从一个友人那里得来的……”
若在平时，莫说司徒穆这等老江湖，便是司徒求缨也能听出沈云勤的话不尽其实。然而二人此时的心神竟全被这几枚丹药吸引了去，再也顾不上分辨真伪。
“这、这不就是您平日里吃的……”司徒求缨惊喜道。
“对！就是这个！神医的消渴丹！”司徒穆仿佛再次焕发了青春，拿起一颗黑色的丹药仔细闻嗅分辨。“就是它！就是它！”
司徒求缨大喜道：“果然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平日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可好了！”
司徒穆亦是大喜过望，将那一枚枚药丸好生看了遍，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回沈云勤掌中。
“爹爹，您这是……”
“这是沈公子的东西。”司徒穆肃然道：“既然沈公子有神医的下落，我等自去寻找便是。这些灵药价值千金，我司徒家也算甘州的头面大家，沈公子又是落难而来，我们又怎好收他的东西？”
“可您的药已经……”
“我意已决，莫要再说！沈公子，快把灵药收好。还烦请你看在老夫与南宫家世代相交的份上，将神医所在位置告诉老夫，我等自去求医问药。不瞒你说，这些灵药价值非常，这十年来，我府上一半的进项都是用来换这些灵药的！”司徒穆苦笑道：“这富贵病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沈云勤有些微微吃惊，倒不是因为这些灵药的价值，而是那神医的身份。这些丹药既然是淀元道人留下的，不用说，那神医也应是淀元道人在世俗间的一个身份。如此说来，修仙之人似已不像先前云普真人说的那样与凡间隔断往来，反而多有入世者，不知不觉地潜伏在山野、市集乃至朝堂各处，酝酿阴谋、以待时机。看起来今后之路，亦要越发小心才是。
想到这里，沈云勤定了定神，回道：“不瞒世伯，那神医的下落其实晚辈也不知，只是机缘巧合下从一个朋友那里得了这许多丹药。晚辈拿它无用，反而颇占地方，既然世伯有需，便全送给世伯好了。”
司徒穆脸上顿时半喜半忧。喜的是沈云勤愿把价值千金的灵药送给他，忧的是神医下落不明，沈云勤身上又不似携带了很多的样子，万一再吃完了，又如何是好？
沈云勤见他这般表情，早已知他心中想的什么，再道：“世伯放心，灵药尚有很多，若是一日一颗的话，足够吃十年的。”
司徒求缨大喜：“够了够了！平日爹爹一日只吃半颗就够，若是有二十年工夫，便是那神医跑到天涯海角，也寻到了！”
司徒穆亦是激动异常，尽力压抑住内心起伏，紧张道：“沈公子，这些灵药究竟放在何处？若是在藏剑山庄……”
司徒求缨一听，倒也冷静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沈云勤。
沈云勤道：“世伯放心，灵药放在我藏剑山庄的一处山外密室，万不会有失。”
司徒穆听了容色稍解，道：“也好！便劳烦沈公子方便之时将灵药运来，若是需要车马，尽管吩咐求缨便是。只是这些丹药价值非常，一般金银不能折抵一二。求缨，去拿府上的房田地契来，沈公子要为藏剑山庄复仇，颇需要些财物，万不可亏待了他。”
“是，爹爹！”
司徒求缨说罢转身欲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被沈云勤拦下了。
“世伯说的哪里话！晚辈诚心将丹药相送，怎敢要世伯的房田地契？”沈云勤急道。
“这怎么成？且不说我与你师尊有结拜之交、通家之好，藏剑山庄有难，我司徒穆寸功未立反倒腆着脸收了你的灵药，却让老夫这张脸往哪里搁？不行！沈公子一定要收下！收下！”
“司徒世伯，这灵药于有病之人方是珍贵之物，在晚辈眼里却是一钱不值。一钱不值的东西，又怎好换实打实的田宅？不行不行！”
二人相互推辞许久，眼看僵在那里，却听司徒求缨“嘿”的一声，大声道：“莫要再推让了。爹爹，既然沈公子自愿将这灵药送您，您便收了吧！沈公子，我爹爹也是一番好意。你若要报仇，断不能缺了人手；若要有足够人手，便不能少了钱财。不过此事非一日之计，手尾颇长，沈公子若是现在取了，却也是个累赘。依我看不如这样，先将爹爹许你的这份钱财暂留在此处，我与爹爹另立一册，先帮你好生经营着。他日你若有需，便自来取，爹爹与我自当双手奉上，你看如何？”听得司徒求缨这个折中的办法，二人便不好再推脱，客客气气地又说了几句，分归宾主重新坐好；与方才相比，厅里的气氛似乎又融洽了些。司徒穆去了一块心病，自是面带红润，入座后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来，着身边的婢女递给沈云勤，诚恳道：“沈公子，这便是南宫贤弟让你来取的剑谱。”